西昭

○“他的眼里是我，而我的眼里也是这只狐狸，这样就好。”

○自是幽情慵卷幌，不关春色恼人肠。误他双燕未归梁。

——【明】叶小鸾。

○上篇指路→黔东南·古州·不离。

预祝五一快乐！→总目录。

※新角色登场，势力分析在安排了，只想看豚狸撒糖的看官可以跳至本篇2/3【附加糖】。（特别说明：本篇重剧情，超长篇4000＋，含一种毒性较强的（蛇类）动物客串，若有不适提前退出，相关片段已采用艺术化处理，萌力值爆表那种~夫人们还是可以放心食用啦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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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将白瓷小盏抵在唇边，抬眼望去堂上，这儿坐的都是万魁宗的长老，不是须发皆白的那种，相反我见的竟是好几个模样婷婷的少女，看上去和我一般年岁。

“老华，你是说这是尊座的意思？”堂下的人也在打量着我，这会儿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紫色面纱的女孩儿。

“孟姑难道觉得尊座老眼昏花了？”华蔺毫不客气地顶回去，万魁宗放在十年前那真的是煊赫一时，但凡行走江湖论起一个蛊字的，都要来这儿敬一杯茶，而华大夫口中的孟姑更是其中论资排辈最硬的。

看来我得好好过这一关了，倒不是为自己享什么福，狐狸还躺在病榻上，我需要药材，需要人手，需要绝对的安全，这个孟漪必须要教她心服的。

“孟前辈，我知道这样难安人心，不如就用斗蛊吧，配或不配，蛊说了算嘛。”

华蔺一口老血要喷出来，在我耳边一迭声道“小姑奶奶，你可拿什么斗啊，最烂的蛊虫也要养上小两年呢。”

“丫头，好胆量，死生勿论？”孟姑怕我反悔，抢着一步替我下军令状。

“死生勿论。”我盯着她的眼睛笑起来，为了狐狸我也要赌上一把的，“倘若斗输了，还请前辈网开一面，不要为难我家郎君。”

“哼，谁是这样不讲理的？我孟漪输了也不劳你动手，自个儿跳蛊池里赔罪。”

华蔺见我们两个话都说这么绝了，只得讨个饶转圜一下子局面。“黄毛丫头不懂事呢，孟姑咱们按，按蛇蛊斗吧。”

华大夫说这话的时候将手背在后面，指尖一挑抛过来一枚赤色小丸，他是个热心肠的，可我没有吃那枚保命丸，只是轻笑着挽起袖口来露出一截白白的小臂。

“我没有属于自己的蛇，但您的蛇若是不能让我站起来了，小鱼愿赌服输。”

“好，好，好！”孟姑气得笑起来，挥一挥手召来两个抱着篓子的侍从，系带打开后，喇叭口里就探出一个恶狠狠的小脑袋，雪色细鳞，倒三角，滴溜溜转着眼睛瞪我。

“喏，试试吧。”

那条小白花猛冲到我手边，模样却大变一番，摇着尾巴像条巴儿狗，两只小红豆一样的眸子转啊转，最后肚子一软趴在手背上不动了。

“他在逗你开心。”低沉的男性嗓音漫不经心，像从一道看不见的深渊里传来，我知道那是谁在说话，他和狐狸很不一样，是真正冷到骨子里的压迫，当然偶尔也会跳出来不咸不淡地开几句玩笑，按他的话说宿主还有脑子思考的时候挺有趣的。

“我不开心。”我把小白花的脑袋摆到桌子上，那只小东西就很沮丧地缩成一个圈，我用余光瞥见孟姑的嘴都要合不拢了。

怎么回事，哪里出了错？她有些气急败坏，摸到腰间的骨笛愤愤地吹出几个音符。

小白花紧紧地咬着下颌，死活不张口咬下来，闷闷地蹭着我的手指，将尾巴尖也贴了上来，它在请求安慰？

“罢了，神识先交给我，蠢鱼。”疼疼怕是也看不下去这样为难他的“子民”，在那个深渊里朝我递出一只手来。

是男人的手，细瘦有力，腕子上绕着一圈兽首银链。

我没再犹豫，他帮我向来索取报酬，不能便宜他的。嘶，那只手真的很凉，我想狐狸了，很想很想他，如果是他握住我的手就好了。

【第三视角】

华蔺怔怔地看着从圈椅里站起来的少女，肯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，“虎兕出于柙啊”，他内心腹诽嘴上却殷勤起来，“尊座？”

“嗯，拿点酒来。”开口仍是女孩儿轻软的嗓音，语调中却多了不急不缓的压迫。

“孕中妇人不得......不得饮酒。”操心老妈子的职业病绝对是不分场合的！

于是那双血色眸子微缩，满是惋惜地摆摆手，又转向一脸惊愕的孟姑，展开一点柔和的神色，“小孟，吾回来了。”

那尾白蛇原是他托付孟漪照顾的，这么些年过去，小白花依然能凭着微弱的气味一下子认出他，也算是一点安慰，此刻小蛇正亲昵地磨蹭着他的手指，快活地吐着信子转圈。

“别跪了，说说“尸傀”之事吧。”他虚扶了一把，眉间凝上阴沉，尸傀袭人也不只是狐狸遭遇的个例，近年闹得湘黔一带风雨不宁。尸傀者，其实就是大一点的人形蛊而已，本是赶尸人的戏法，后被恶徒学去，养成凶患，劫掠商旅。

“回尊主，几月前属下曾至江南，查到叛教部众与贼子勾连在杭州城动作频繁，意图行刺神通侯。”华蔺俯下身子为“小姑娘”斟了一杯解渴的梅子茶。

“好酸呢！”

“孕中妇人嗜酸，劳您受累了。”天知道他老华憋笑憋的多辛苦。

“属下孟漪也有事回禀，京中得的消息，一月前太后寿诞那日，禁卫中也发现了被制成活傀的弩手。”活傀，未断气之人受蛊所控，甚而操纵弩机，言语行走都与平常无二致，也是最忌讳可怕的秘术。

这也不难解释悬崖那夜为何一个帝姬能调动精锐射杀自己，回城后小巷中二次埋伏的弩手也都来自同一批人了，这样千方百计逼她，哪里是妒火情仇，分明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拨乱风云，搅和朝堂与江湖。

“尊座可有什么吩咐？”华蔺小心翼翼捧过去一叠羊乳酪，试探的问了一句，古州是万魁宗的大本营，眼下看来也不是很安全了。

“整肃各堂，颁我的手令:叛出宗门者一律擒杀，京城那边的动向也每日来报。”

“那个方应看想来知道我宗很多秘辛，又与朝中关系微妙，要不要......”孟姑露出狠厉的神色，这也不能怪她残忍，特殊时期得保证万无一失才是。

“不忙，吾自有打算，人还没醒呢。”说这话时，侍立在一侧的孟漪瞧见她主子的脸色已是不大好，额上细汗涔涔的，毕竟这具宿主的底子很糟糕还怀了崽儿......

“属下这就去办。”堂上的人依次告退，只留了华蔺下来，因着要取血救人，他是个心软的，眼下与小姑娘共栖一身，但凡甚么痛楚尽量都自个儿承了，哼，真合了那个名字，疼疼？

他不喜这个名儿，可总觉着也有道理，他们有过约定：等两个小娃娃平安出世，她就自行服下散魂丹，允诺他任意支配这具身子，到时候天地自由不必强拘在府里。

“可真是心狠的小姑娘。”

“尊座，属下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。”

“怎么，阿蔺，这可不像你啊。”

“待狐狸崽儿出生以后，孩子没了娘亲，丈夫没了妻子，怪，怪可怜的。”

“你应当知道的，她本活不过桃李年华（二十岁），留下的人也只道是做个黄粱一梦了。”

华蔺不再说话，将女孩子取完血的手臂扎好，放下袖子，眼底闪过一丝沉痛。

还有六个月的时间，他自是会守口如瓶，没想到如此良配佳人，天赐姻缘，终究还是偷来的光景，贪得一时是一时吧。

【附加糖】

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，已是端着掺了我血的小碗坐在榻边了，难得看见狐狸安安静静躺在褥子里的模样，他睡相比平日子乖顺好多，许是有点热，光光的手臂压在被子上，手心却抓着我的荷包。

我将荷包一角扒拉出来，不料这男人重伤在身也睡得浅，竟忽的醒了，语气里竟是慌急之色，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，“小鱼......小鱼再陪我一下吧？”

“你饿不饿哦？”我摸着他的手背想让他安心一点。

“不饿。”他冲我扬起眉笑一笑，微微坐起身子眼里只是空茫茫的一片灰色，他看不见我，朝错方向了。

我端起药碗轻手轻脚爬到他面前，假装他的方向没有错，哄着他道“先喝药，这方子很灵，吃完了我做些好吃的。”

他胃口差得很又绝对不信旁人，下边递的饭食全摆在桌上一口没动，方才说不饿，只是骗我，肚子都在咕咕叫唤了。

方应看把碗里的药汁喝了个干净，我加了两枚冰糖，让血味变得淡了些，可他还是尝了出来，问我道，“是什么方子，有些甜腥味儿。”

“山羊血，可宝贵了。”我将袖子又拉下了一点，不能让他发现我手臂上取血的伤口。

那男人点点头，我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会有丝毫的怀疑，听见我收拾碗筷的响动，又探身过来拈着我的腰带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
“夫人出去一整日了，可有遇上甚么难事，我，”他想起来他看不见，不能动用内息，带来的人手也折损大半，什么忙都帮不上。

他不往下说了，脸上很失落的神色，强撑着一副笑脸，看得我心里作痛。

“对不起狐狸，从此刻我一步都不离好么？”

他听我这么讲心里很是欢喜，像是怕自己睡着，忙又道“好姑娘，我饿了。”

“小米粥加烩鱼生好不好，新钓的鱼，好大一尾!”

“嗯~夫人辛苦。”他闭上眼睛，舔了舔嘴唇，刚刚这一笑一闹耗了他好多力气。

“我不会走的，你且宽宽心，喏，荷包还在你手里嘞。”我也怕，怕他瞎想不肯睡觉，只得又俯身过去哄他，这个男人真是古怪得很，平日子瞧着生杀予夺，笑中藏刀。这会儿只是多求一点你的目光而已。

我叫厨娘做了鱼粥上来，方应看已睡了一会了，墨发遮着他额角，我拨开就又不知怎么遮住了，只好待在他手边照看，见鱼粥不是那么烫了才将他唤醒。“喝粥了，大狐狸，你不起来我就替你喝了。”

“这便起这便起~”他披了一件衣裳坐在小几前，眼神茫茫然的，啊，是了哪怕有疼疼的血，那病也得拖上三五日，“张嘴哦，烫便说一声好教我知，要吃甚么也一并说来。”

他很是受用又很是小心，生怕我嫌他不要他了，真是好笑，怎么会把他丢掉，这男人稍稍习惯新的环境，就自个儿拿过碗筷吃了，还劝我也用一些，“不许饿着自己和狐狸崽崽！”

我们对坐在小窗前，手里捧着两碗小米粥，暖烟蒸腾在鼻尖，

 

他的眼里是我，而我的眼里也是这只狐狸，这样就好。

 

--------碎碎念

本篇因为主推剧情，如果有看不明白的看官大人可以回顾一下前边的连载，点括号查看。

法喜寺案→【误撞】

春狩游猎案→【春狩】

太后诞辰·帝姬行凶事件→【下坠】

小巷爆蛊·回城后二次刺杀→【发疯】

 

西西有话说：

1.疼总的真实身份这一章已经揭晓咯，万魁宗建立以来唯一的尊座，武力值爆炸，颜值逆天（让一让疼老板充钱了），是有感情线的嘞，单箭头小胖鱼，了解一下~（剧透，后续真身会出场吓人）

2.老华，华大夫有自己的恋人，还有单独故事【二候惊雷至】（就写了个引子/捂脸），他对小鱼大部分是出于惋惜和朋友之间的关心。

3.关于活不过双十年华的巨刀，没错，这是本魔鬼西在写第一篇就设定好的命运走向，如果你以为这就是结局，那实在是不好意思，胖鱼死不了！真的！（求生欲爆发）

4.下一章预告：狐狸对药引子上瘾，居然对小胖鱼拔刀相向！动手动.....（一只小西被拖走）

写了好多好多，五一还有更新的，爱吃评论爱吃心心手手，给小西西一点动力吧~呜~(恶意卖萌，打扁！）